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型,她镇定抬眼,编的谎话张口就来:“听六子和阿毛说,这位今日前来的陈军医本是江州人,多年过去我不知表亲家是否还住在母亲所说的地方,他们也算江州有头有脸的人物,我想着陈军医或许会认识,便想着向他询问一番。”

话音落下,桑泠观察着闻野的脸色,竟是比方才还沉郁了几分,也不知是不满意她这套说辞还是压根就不信。

不过闻野既是不承认心中在乎她,又何需在乎她夜里找陈颂知干什么。

顿了一瞬,桑泠还是补充道:“因着今夜士兵们入住,我只得待到大家歇息了才去寻陈军医,一耽搁便已是这个时辰了。”

闻野仍在沉默,静静凝视着桑泠,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。

仅是听六子和阿毛说陈颂知为江州人,她便在客栈门前那般看他出了神。

手里捧着他送的碗筷,饭席间视线却再次明目张胆地看着陈颂知。

分明前一刻还在说是为找他才去了陈颂知屋门前,这会又毫不心虚承认了自己前后矛盾的谎言。

那眼下这话,又是真是假。

她嘴里,到底有几句真话。

闻野不见桑泠半分慌乱心虚之色,倒是自己心绪越发沉闷躁动。

本是心中有郁,但不过片刻,还是耐不住性子打破了沉默:“陈颂知不是江州人。”

桑泠略微讶异地微张了唇,眼眸放大像是未曾预料到似的:“是吗,那便是六子和阿毛说错咯。”

把事情推到两个年轻士兵身上桑泠也一点不觉愧疚。

她的确不知陈颂知究竟是哪里人,方才的说辞不过是随口一说。

于她而言,他就是闻野生前的一个部下罢了,连他是随行军医之事也只是今生才知晓的。

看着桑泠这副模样,闻野心中躁意更甚。

这个满嘴谎话的小姑娘,压根就像是在把人耍着玩似的。

刚做过治疗的右腿开始隐秘地泛着刺痛,袖口下的指骨不自觉收紧握成拳。

闻野脸色逐渐阴沉起来,还未开口,耳边忽的传来带着烟南软调的柔声:“其实,我也的确有事找你,但……”

闻野抬头:“但什么?”

一阵窸窸窣窣声,桑泠垂着头在腰间的荷包里翻找一阵。

再次抬头,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小圆盒,看着精巧像是女儿家用的胭脂水粉,却又并无普通胭脂水粉包装得花哨。

伸出手的那一刻,桑泠觉得有些肉疼,但面上丝毫不显,只继续温言细语道:“但不知你是否用得上,所以一直在犹豫是否要给你。”

闻野一愣,方才阴沉的脸色在瞬间消散大半,怔然看着桑泠手中的小圆盒,一边接过一边问:“这是什么?”

桑泠面颊恰到好处地泛起微红,在烛火映照格外清透盈亮:“外伤药膏,上次我在小镇买吃食时在一间药铺买下的,药铺大夫说这药膏不仅能疗伤祛疤,也能缓解伤口疼痛,对外伤甚是有效,我想着你的腿伤严重,只怕这一路颠簸定是不好受,所以当时买下想着说不定对你的伤势有帮助。”

闻野面上的紧绷在此刻彻底松缓下来,瞳孔紧缩一瞬又放大,圆盒拿在他的大掌中显得格外小巧。

所以是那次买打糕时一同买下的吗。

闻野粗粝的指腹摩擦圆盒盒身,没急着打开,只语气淡然问:“那为何现在又给我了?”

“伤口很疼吧。”桑泠眸中有光,视线却好像透过眼前的闻野穿梭到了更远的地方。

她未曾见过前世闻野因腿伤疼痛到难忍时落魄模样,却曾在门前听到过他隐忍到极致却仍是无法完全掩下的沉闷痛呼声。

能让那个向来沉稳克制的男人疼痛至此,甚至需要将自己独自一人关在房门中承受,她无法想象是怎样的痛苦。

默了一瞬,桑泠敛目缓声补充道:“如今既是有陈军医治疗你的腿伤,但我想这药膏应是能帮你缓解些许痛苦,所有闻将军可以收下吗?”

桑泠说得真诚,心里却是万分不舍。

那药膏花了她五两白银,是她当时手臂有伤时,为避免自己白皙手臂留疤,才咬牙狠心买下的药膏。

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,闻野下次若是再送她不能当掉的礼物,她定是会呕死的。

殊不知,眼前的男人怔在原地,心跳有一瞬漏跳了一拍,而后隐秘地藏在胸腔下彻底乱了节奏。

闻野唇角微动,好似不甚在意,手掌却已收紧彻底将小圆盒握在了掌心中。

“多谢,桑姑娘有心了。”

桑泠闻言黛眉微蹙了一下,撅着小嘴抬头瞥了闻野一眼。

他明明就挺感动的,竟还这般生疏地唤她,白日里那一声亲昵的呼唤就像是错觉似的。

但时辰已是不早了,桑泠今夜什么消息也没打探到,反倒损失了一盒药膏,只得先见好就收。

“那闻将军早些歇息,我就先回房了。”

桑泠起身的一瞬,闻野才赫然回过神来。

他下意识张了张嘴,有方才还未来得及说的话就要出声。

陈颂知并非江州人,可他却是熟悉江州的,她若想知晓的表亲的下落,不必过问陈颂知,问他便已是足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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